我所注视的他 - 38、少年C回忆录－8

    听到周廷云的请求，沉子谦放下原本嚣张的态度，改口轻声询问：「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周廷云声音有些颤抖，但他还是保持脸上的笑，「我觉得胸口好闷，而且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沉子谦缓缓走过去，坐到他身旁问：「想什么？」
    「想你会不会??」他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子谦，我不喜欢看到你跟别人靠太近。」
    「你是说那个老师吗？」
    周廷云点点头。
    沉子谦解释道：「廷云，我上次对你说了谎，那个老师不是什么实习老师，他是??辅导老师。」
    「??什么？为什么？」周廷云对于他的谎言没有任何追问，反倒是担心起对方的状况。
    「可能是学校觉得我太无法无天了吧，还觉得我有病，特意请了一个老师随时『关照』我。」他苦笑的说。
    「你觉得难受吗？需要我??」周廷云问，眼神变得尖锐。
    沉子谦看了他一眼回覆道：「还好，那个老师其实挺通人情的。」
    「??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跟他走太近。」他不满的说，原本只是抱怨一下，但没曾想过对方竟会同意他的要求。
    「好，我听你的。」沉子谦说，露出温柔的笑容。
    「??真的？」他不可置信的问，看到对方肯定的点头，他瞬间放下心中的顾虑，可却还有一丝担忧绑住他，他不知道这种担忧从何而来，只好先拋到一旁，转而对着眼前的人说，「子谦，我能抱你吗？」
    沉子谦没有犹豫的点头，周廷云见状二话不说上前抱住，靠在颈肩大口吸进对方的味道，享受久违的温暖。
    「子谦，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他小心翼翼的问，生怕再次惹怒对方。
    「我从没生过你的气。」沉子谦说，轻抚着周廷云的背，「负面情绪一定有过，你也许觉得我常生气，但我真的没有。」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沉子谦轻轻推开周廷云，直视他的眼睛道。
    「因为我很在乎你。」
    时间霎时像是停止一般，周廷云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和自己狂跳的心脏。他打破沉默问。
    「??真的？」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又再问了一次，「真的吗？子谦，你能再说一次吗？」
    沉子谦没有回应他，而是转而说道：「廷云，你都没察觉我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吗？你是不是有点太迟钝了？」
    周廷云低下头否认：「我有发现，但是我觉得你不会对我??」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吗？」沉子谦忽然提起，周廷云僵硬的点头，对方继续说，「那你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吗？」
    他抬头回忆后问：「你说了很多??是指哪句？」
    对方两手一摊，无奈的表示：「拜託，看看现在的气氛，然后想想你刚问我什么，答案不就很明显了吗？」
    沉子谦看周廷云还是满脸问号，也疑惑的问：「你真的是学霸吗？难道是我提示的还不够多？」
    周廷云尷尬的撇开视线，对方猛然抓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摆正笑道：「看来还是得要我亲自为您解答。」
    沉子谦撑着拐杖站起身，往前一步坐上周廷云的腿，双手捧着他的脸公佈答案。
    「『我不会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接吻。』」
    周廷云见眼前的人闭上眼轻轻吻上他的唇，没有伸舌头，没有舔舐或啃咬嘴唇，没有过多的情慾，就只是轻轻一碰，像害羞的小女生第一次亲吻心爱的人一般，充满羞涩、靦腆和兴奋之情，当然，还有爱。
    周廷云睁大双眼，然后又瞇起了眼，沉子谦退开来，手还是捧着他的脸，但微微颤抖着。两人鼻尖碰着彼此，注视着彼此，什么话也没说，却好像道尽一切。
    这天，他们牵着手一同漫步回家。
    夏末的夜里，徐徐微风吹来，吹散了少年的纠结，取而代之的是曖昧的酸甜气息。
    他们回到家坐上沙发，电视播放着晚间新闻，周廷云看不进去半点，他的视线不断瞥向身旁人的手，而对方似乎是察觉此意，先一步搭上他的手，然后十指交扣在一起，对着他露出微笑。
    周廷云也朝对方展露笑容，接着转过头板着脸，他此生从没这么紧张过，明明只是牵个手，怎么比之前随便一次的接吻还紧张，要是以现在这种关係接吻的话，他整个人可能就要升天了。
    而这刻也马上就到来，他感觉对方紧握了一下他的手，周廷云转头看去，只见沉子谦露出他最为熟悉的眼神，也就是想接吻的眼神。
    此时他面无表情，但内心却爆炸了无数次。
    「??现、现在吗？」他强装镇定，即便一点用也没有。
    「嗯。」对方说着，接着微微抬头闭上了眼。
    沉子谦竟然闭眼了？！那个沉子谦闭着眼跟他索吻？！周廷云一直以来关于沉子谦的印象一夕之间全部崩塌，现在在他眼里，对方变成一个会娇羞向他展示爱意的可爱伴侣，即使事实并非全然如此。
    他缓缓靠近，在吻上去前藉机欣赏对方的脸，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看沉子谦的脸。微长的纯黑色瀏海下，有着白皙透亮的皮肤、纤长乌黑的睫毛、翘挺的鼻樑和红润的双唇，而在那眼帘下的是他最喜欢的眼睛，如同深渊般的漆黑瞳孔，每次被它注视都会重新爱上。他看着眼前的人，开始怀疑这样小巧精緻的脸蛋上是怎么装下如此完美的五官。
    他温柔的吻了上去，对方感受到靠近的气息后牵起他另一隻手。周廷云觉得这次的吻特别不一样，少了慾望，却多了份温暖和他心中满溢的情感。
    帮沉子谦洗澡时，对方拉了拉他的袖口邀请他共浴，周廷云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他还不想那么快就坦诚相见，虽然他已经几乎看遍对方的身体，但总有些隐私他想先保留着。对方听到他回应后表示理解，看上去也没有丝毫不满，这天周廷云觉得他真的对沉子谦改观很多。
    两人躺在床上时沉子谦忽然说到让周廷云睡外面的原因，周廷云想着这难得不是随便决定的吗？但听到对方解释后又觉得情有可原。
    「我偶尔会不小心滚下床。」沉子谦解释说，周廷云想到对方前天突然翻身盖在他身上的画面，突然觉得很有道理。对方继续说，「所以我以后一定要买张双人床，我才可以在上面滚来滚去。」
    「你的话买kingsize可能都不够。」周廷云笑道。
    沉子谦翻了一个白眼，接着侧过身面对他，周廷云也转头看向对方。
    「怎么了？」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仔细看你的脸。」沉子谦摸着他的脸说。
    「那你觉得怎么样？」
    「五官端正，都有长在该长的位置。」
    「这算称讚吗??？」
    「尤其是眼睛??」沉子谦轻抚着周廷云的眼角，一脸认真像在思考，周廷云忽然有点紧张，心跳也开始加快，直到对方再次开口，「果然还是凶神恶煞的。」
    周廷云无奈的问：「你就不能给点正经的评价吗？」
    「不行，我要睡了。」对方一口回绝，又转过身背对他。
    周廷云一气之下直接抱紧沉子谦，对方挣扎了一下但没像之前那样动手或开口拒绝，这让他更加得寸进尺，他紧贴着沉子谦，把头靠在对方后颈上。
    「你是小孩吗？」沉子谦问，用手臂推了推，「你身体好烫，滚去旁边睡地板。」
    「不要，你捨得吗？」周廷云蹭了蹭对方道。
    「废话，当然??」沉子谦没说完，不过周廷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可对方突然转过身面对他，浅笑道，「捨不得啊，你这白痴。」
    「??蛤？」
    「你干嘛一脸呆样？不然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子、子谦，你??！」周廷云一时说不清话，他晃了晃脑袋，有点害羞的说，「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人了??？」
    沉子谦骄傲的回答：「哈，那是你没见识过，不代表我不会。」
    「你这样我可是会忍不了的??」周廷云皱起眉头说，他抓住对方的手去抚摸自己的裤襠，然后准备好要被辱骂或是狠揍的打算，但对方只是低下头，什么话也没说。
    周廷云疑惑的侧过头看他，只见沉子谦垂眉抿着嘴，不停眨眼且满脸通红，用一种他从没见过也没想过的羞涩表情盯着他的下半身看，周廷云被他这样一看也不自觉跟着害羞起来，他们几乎是同时注意到彼此的眼神，接着几乎同时转过身背对彼此。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沉子谦首先开口。
    「晚、晚安。」
    周廷云第一次听到对方结巴，他愣了好几秒才回。
    「??晚安。」
    接下来的几天是周廷云整个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他们每天照常上课、放学接着一起回家，聊天、亲吻、入浴，不时还有些曖昧但不过份的亲暱举动，而一天的最后一定会拥抱着彼此入睡。他没想更近一步，只是享受现在这样单纯的美好。重要的是只要心上人能露出笑容，他就认为一切都会继续好下去，两人也能一路走向令人称羡的结局。
    他内心充斥着幸福的喜悦，却不知变卦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