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 第246节
屋子里瞬间沉默了,只有不耐烦等着回信的鸽子,在那里咕咕咕的叫着。
韩时宴瞥了那香一眼,耳根子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
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这香是起什么作用的,只要不是傻子,那都明白。
他想着,不敢去看顾甚微,过去抓住了那鸽子,朝着窗户外扔去。
他没有什么好回信的,总不能回“同喜同喜……软饭秘籍速速传授……急!”
那鸽子咕咕了几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见确实要空着回去,不再犹豫咕咕地飞走了。
夜风从窗外吹了进来,韩时宴顿时觉得脸上滚烫消散了一些,他转过身去,努力不看那些香,也不看那张榻,对着顾甚微说起了正事。
“汴京怕不是发生了极大的变故,张大人心中早有预料,所以催着我们离开汴京。”
见顾甚微一脸忧心,韩时宴立即又道,“不过从魏长命做了鲁国公,再到张大人认祖归宗被封安王……目前来看,应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顾亲事你不必过于忧心,我阿爹来信不还说是大喜么?”
“我阿爹虽然不在朝廷中掌实权,但是大伯父担心他乱来,肯定要将这些掰碎了揉开了同他分析一般的。不然的话,官家喜欢张三,我阿爹给张三一巴掌,官家器重李四,我阿爹给李四一脚……”
“大伯父不想收拾烂摊子,不会任由他将大悲当大喜的。”
顾甚微摇了摇头,“我倒是不担心兄长,我就是有些忧愁,万一要打架我就要错过了啊!”
她又不是那二傻子!
这事情若是官家硬塞的,那在没有公开立太子的档口,这举动令人遐想连篇,苏贵妃怕不是夜不能寐床榻上得摆二十四个张春庭的小人轮流扎扎扎!
若是张春庭硬生生的谋划来的,同他让魏长命做鲁国公一般,那他想要什么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管是哪一种,这都是一个战场啊!
韩时宴一梗,还没有来得开解自己,哪里有武将不喜欢打架的……
就又瞧见顾甚微摇了摇头,“我怀疑不是兄长要支走我,分明就是要支走你!万一他想要做点什么,韩御史你拦在前头他是砍还是不砍?他若是砍了,我要做寡妇。”
“他若是不砍,你把头撞上来非要他砍,那真的很难忍……”
顾甚微说着,就瞧韩时宴已经整个人像是烧红了的烙铁,她有些茫然的看了过去,哈?
最近她总感觉韩御史的脑瓜子坏得愈发的厉害,都快同她悲喜不通了!
“寡妇……虽然我也同卿卿一般想要赶紧成亲,但是卿卿莫要着急,我们还要走三媒六娉……我想要堂堂正正的将你娶进门。”
韩时宴说着,正襟危坐,一派君子模样。
顾甚微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他,“所以我说了那么些,你就听到了寡妇二字?”
“难怪这世上最歹毒的莫过于情毒,韩御史你当真是愈发昏聩。”
她说着,拿起桌上的酒坛子,给韩时宴倒了一碗,“来,杀杀毒。”
顾甚微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同韩时宴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韩时宴见状,端起酒碗亦是喝了起来,只不过那酒一入口,便火烧火辣起来……
“江湖之中多烈酒,比汴京城中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公子哥儿们喝的酒,要醉人许多。你喝不惯,就慢些喝。从前我离开汴京,带着十里过过一段靠雾伞任务过活的日子。”
“那时候还跟不少光着膀子的壮汉们一起饮酒,认识了好些三教九流之人。他们行事放浪形骸,看重义气大过规矩。虽然少不得打打杀杀的,但却是一种另外的轻松快活。”
顾甚微说着,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卤牛肉塞进了嘴中。
“我同陶掌柜师姐妹二人,便是那会儿认识的。我算是救了她们一回,陶欢娘愿意给我平旦楼做掌柜,美娘却是不乐意去汴京,皇城衙门那种地方,有不少江湖人都避之不及的。”
“她为了多谢我,便送了我八个小郎君,个个生得貌美如花……”
“我一想到姑奶奶赚的银子日后要养八张没用的嘴,就将他们送回了。”
开玩笑,她穷得叮当儿响,八个小郎君在鸽子笼里人叠人,叠八层么?想想脸都要绿了。
韩时宴瞧着顾甚微的表情,听得她解释那八个小郎君的事情,心中一下子美得要溢出泡来。
“这酒一点都不烈,很甜。”
顾甚微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冒傻气,无语地说道,“我祖父那样的,姜太师那样的人,瞧着是人人称颂的大好人,其实背地里心狠手辣坏事做尽。”
“而有的人背负骂名,看上去凶悍无比,却是很有道义。”
“我想,若不是我阿爹出了事,张春庭同魏长命还有李三思,一定比现在更得大自在。不过是我阿爹一时兴起的举手之劳罢了,他这个人救过许多许多的人。”
“结果如何呢?只有张春庭记得他,愿意豁出性命用自己一生来报答他。”
她根本就不相信姜太师挑拨离间说的话,张春庭上汴京就是为了他阿爹来的。
正如她一样,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岂能是坏人?
“皇城司是谁的刀,又是谁的狗?世人皆骂刀恶,不过是不敢骂那刀的主人罢了。”
第433章 客栈共处
顾甚微点到为止,并没有强迫韩时宴也夸赞张春庭的意思,毕竟就在不久前,他们还是相看两厌的死对头。
“今夜早些歇息,明天咱们就去武林大会上大杀八方拿见仙令,然后速去蜀中。”
韩时宴点了点头,他们这五日基本上没怎么休息,一直在赶路到现在的确是疲惫不堪了。
这菜的味道一般,也就是那卤牛肉吃起来格外的劲道,至于旁的那都是随便在油锅里打了个滚儿便捞起来装盘了。
“行走江湖,用的都是这样的吃食么?”
顾甚微沉痛的点了点头,“江湖人大多数都又穷又急,手里的一点银钱不是用来给自己治伤,就是给旁人治伤了。风餐露宿那是常有之事,不然那些话本子里怎么永远都是牛肉同酒?”
“也就是这两样拿得出手了,叫花鸡那都属于是一等一美味了!”
“最可恶的是,没有甜点!五大三粗的人没有几个嗜甜的,就算是有那也只能躲在被窝里偷偷吃,不然叫人发现了,那就同吴将军喜欢穿鸳鸯戏水的红肚兜一样有损威名!”
韩时宴哑然。
他实在没有办法想象吴江那个镇守边关的大将军亲爹穿着红肚兜挥着马鞭抽他的场景。
总觉得吴江的癫,终于有了出处。
二人草草用完了晚食,那小二哥又过来取走了碗碟不说,还使人抬了浴桶,又提了热水上来。
“掌柜的交代了,顾楼主喜洁,是以特意取了个新的浴桶来。二位不用管,等明日小的们会再来抬走的。若是有事,楼主喊一声小的立即就来;若是无事,小的便不多来打扰了。”
他说着,正准备退出去,却是被韩时宴叫住了。
“可有旁的沐浴更衣之处?”
那小二哥一愣,想了想还是说道,“客栈里已经没有空的房间了,不过倒是有一个专门的汤室,是我们这些人平日里用的地方,地方比较逼仄……”
他见的客人多了,是极有眼力的。
眼前这位明显是汴京城里来的高门公子哥儿,说着流利的官话,斯文但却是自带威严,一旦便并非普通人,这种公子哥儿会住他们这种江湖人的客栈,已经属实是稀奇了。
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他们用的汤室。
他想着,不要命的偷偷瞥了顾甚微一眼,感觉自己窥探到了了不得的真相。
该不会是顾楼主瞧上了人家贵公子,硬生生强掳来的吧?所以才不敢在这屋子里沐浴,怕被人吃干抹净了。他们掌柜的一定早就看穿了真相,所以才让他送了香来!
小二哥想着,同情的看了韩时宴一眼,“小的突然想起,那里如今用不得,今日用来洗豚猪了。”
他说着,也不等韩时宴说话,忙不迭的掩上门跑了出去。
韩时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转过身来对着顾甚微道,“顾亲事放心……”
虽然他心悦顾甚微,但却是没有忘记他们方才互通心意没有几日,他不能冒犯了她。
“我担心什么?困死了,我洗完了就要睡了,不养蓄锐怎么大杀八方?”
她说着走进放着浴桶的小侧室里,三两下的沐浴更衣,然后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倒在了床榻上。
韩时宴瞧着她这般懒散模样,一下子想起了之前他们一同在崖底的时候,不由得哑然失笑,先前那股子别扭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等韩时宴醒来的时候,顾甚微已经睡着了。
她睡觉的时候不怎么乖巧,她睡得四仰八叉的,被子都快要落到地上,因为饮酒了的缘故,脸蛋看上去红扑扑的,鬓角的头发有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沐浴时不小心打湿的,还是汗湿了。
韩时宴将被子捡了起来,给顾甚微盖好了。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偷偷的弯下腰去,在顾甚微的额头上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他的动作格外轻,犹如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见顾甚微没有醒,韩时宴微微松了一口气,静寂的夜空里他只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他感受着,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不远处的美人榻前,蹑手蹑脚的躺了下去。
韩时宴盖在了被子,侧着头朝着床榻的方向看了过去,忍不住无声的笑着。
可笑着笑着,这笑容又淡了几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治好顾甚微,他们一定一定还可以有很多这样的日子。
韩时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二人下楼去的时候,一楼的大堂里已经满满当当的坐得都是人,没有空桌儿了。
顾甚微定睛一瞧,比起昨天晚上这里又多了不少生面孔,客栈外头的大街上,随处可见三五成群配着刀剑的武林中人。他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行去,想来武林大会便在那个方向。
“叶昭不在。”韩时宴压低声音道。
顾甚微点了点头,“他被我折了剑,自然没脸在这里。”
像他那样的人最是看重脸面,这家客栈里的人瞧见了他丢脸的样子,他还来就有鬼了。
“顾楼主,是不是要去武林大会?就在离我这里不远的恒运镖局。这恒运镖局你应该听说过吧?那乃是江湖第一大镖局,而那枚见仙令,便是齐总镖头拿出来的。”
“恒运镖局就在长青山脚下,你随着人流同去便是了。”
陶掌柜的见顾甚微下楼,立即迎了过来。
这回她学乖了,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介绍道。
“这会儿还没有什么厉害角色,能与楼主一战的,我看只有那叶子君。你昨日同叶昭生了嫌隙,要小心九幽门的人耍阴招才是。”
顾甚微笑着谢了,结了房钱后也没有在这客栈里多留,二人牵着马儿神清气爽的朝着长青山走去。
“顾亲事,我看前头有卖米糕的,今早我们用米糕如何?”
顾甚微眼睛一亮,“走!我还闻到了桂花酒酿的香气,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肚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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