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珠 - 第三十一章 疯子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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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举文打开手电筒,光线不算明亮,却也刺得他睁不开眼。片刻之后,他才开始适应。
    周伟刚刚才被惊醒,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金举文照着地面,右边角落竟然蜷缩着一只巴掌大的龟,鬼壳竟是红色的。
    郭东亮惊叫道:“乌龟!乌龟!这可是上等滋补的好东西啊!”
    那只乌龟受到惊吓,慌乱地乱爬。
    “想跑?你跑不掉的!”郭东亮冲过去。
    金举文惊叫道:“慢着!别伤害它!”
    太迟了!郭东亮一脚将乌龟踩在脚下,咯吱一声响。
    金举文冲过去,一把将他推了个趔趄,骂道:“你坏了大事了!我们被你害死了!”
    郭东亮不解地说:“我怎么害你们了?我不踩它,它要逃跑了!我们食物不足,它可以让我们支撑一段时间呢。”
    “你就只知道吃!”金举文弯腰捡起乌龟,它肚子裂开一道小口子,一丝鲜血渗出来。它还没死,艰难地伸出头张望了一下,又惊恐地缩回去。
    “不就是一只乌龟吗?不杀了吃,留着干什么?”郭东亮很不满。
    金举文不回答他,打手电筒照了照四周。他很好奇,这只乌龟是从哪儿爬进来的?在石室右边的角落,他看到一个拳头大的小洞。之前,他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此小洞?这到底怎么回事?他顺着洞口往上照,洞口上方是一条红色的血迹,是许世贤遇难后,鲜血从上方滴落下来形成的。他仔细想了想,不禁哑然失笑。那只乌龟其实原本就在那个位置,只不过鬼壳外露。许世贤的鲜血流淌下来后,将鬼壳染成红色,致使鬼壳看上去,跟沾着血迹的石壁一模一样。他没用心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蹲下身子,拿手电筒往小洞里照,里面约两米深的地方有个铁钩。他顿时喜上眉梢,此铁钩很有可能就是开关,用力一拉,石洞和通道很可能就被打开。可是,怎么够得着铁钩呢?他的手可没那么长。他们也没有什么工具能伸进去,将铁钩拉住。
    其他人也都围过来观看。金举文脱下自己的腰带和林丰义的绑在一起,往洞里伸。无奈,腰带太软,洞口又太小,根本伸不到那个位置。
    谢天恩突然惊叫道:“那只乌龟不是还活着吗?或许它能帮得上忙!”
    金举文说:“我也想到了这个方法,问题是那只乌龟快不行了!不过还是试试吧,但愿它能救咱们。”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撕出一条长两米多的布条,然后卸下自己腰带上的钩子,绑在布条的一端,再打了个结,套在乌龟身上。他将乌龟放进洞里,乌龟拖着布条慢慢往里爬。所有人都屏着呼吸静静观看。只要乌龟爬到铁钩前,钩子就很容易勾住铁钩,到时候,使劲拉扯布条,也许就能开启机关。每个人的心都悬得老高,希望乌龟能完成这关系到他们性命的艰巨任务。
    然而,乌龟爬到一半便停止不动。金举文捡小石块扔了它几次,它仍然纹丝不动。他只好将它拉出来,乌龟竟然已经死了。
    郭东亮狠狠地扇了自己几耳光,自责道:“都怪我把乌龟踩伤,我真该死,我真该死!”
    金举文拦住他:“世上没有后悔药,好好想想办法吧!”
    他们想了好久,愣是没想出够得着铁钩的办法。眼看生机可能就在眼前,他们却束手无策。
    他们在黑暗中又过了一天,还是没想出够得着铁钩的办法。那只乌龟仿佛一颗流星在漆黑的夜空划过,给了他们一丝希望,迅即又破灭。
    为了能坚持更长时间,他们仍旧一天只吃一顿,一顿就吃那么一点点。石室较阴冷,那丁点食物无法提供足够的热量,他们冷得直打寒颤。后来,干脆挤在一起取暖。起初双方都犹犹豫豫,生怕对方伤害自己。金举文率先坐到国军士兵中间。
    他说:“估计我们都出不去了,不如大家一起死,免得做孤魂。不就是死吗?两眼一闭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看开点吧!”
    谢天恩和林丰义也挪过去,挤在一块。慢慢地,他们不觉得那么冷了。
    金举文说:“这样多好!大伙儿一起活着彼此鼓励、安慰,心里才好受些。要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估计还没饿死就被吓死了。”
    郭东亮叹息说:“要是能活着出去该多好,以前总觉得生活很苦,现在想来,只要能让我活着出去,再苦我也乐意。”
    周伟说:“哎,你们都说说,咱们要是真能活着出去,你们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郭东亮说:“吃!我要好好地吃他x一顿,撑死我也愿意!”
    刘进充满向往地说:“抱抱我的孩子!我出来的时候,我老婆即将生孩子。现在孩子肯定早已生下来了,我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我恨不得飞回去,见见我的孩子。”
    唐尚劲说:“我跟你有点相似,我出来的时候,我老婆刚给我生了个儿子。小家伙胖嘟嘟的,可好玩了。可惜,我只抱了几次就出来了。”
    林丰义说:“我想好好孝顺一下我父母。自打长大后,我常年在外流浪,没回过几次家。我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年纪大了,在家没人照顾。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难受。要是出不去了,他们不知道有多难过!”
    他说完,众人沉默不语,人性化的话题将他们拉很近。
    金举文接着说:“我最想做的就是和家人一起晒晒太阳。”
    郭东亮说:“这个愿望很简单,却很实在。”
    他推了谢天恩一把说:“该你了,你最想做什么?”
    许久,谢天恩才幽幽地说:“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活着出去最想做什么,我还没想过。对我来说,出去和出不去,意义不大!”
    他的话使众人很吃惊,周伟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你太悲观了。活着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你要振作起来。”
    刘进说:“周伟,大伙儿都说完了,你还没说呢。”
    周伟说:“我嘛,嗨,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要是能活着出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我老婆亲热,我们才结婚没多久。”
    众人大笑。郭东亮说:“你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说不定,你老婆已经跟人跑了!”
    周伟伤感地说:“说实在的,我真对不起她!”
    金举文说:“都别说话了,省些能量,多坚持些时间吧!”
    石室又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之中。
    金举文盘腿而坐,深呼吸。石室被封闭,他们在里面呆了很长时间,加上充斥着血腥味,空气有点污浊、沉闷。深呼吸能使他消除沉闷感。渐渐地,他的心平静如水,思想进入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恍恍惚惚间,他听到一阵又一阵隐隐约约的海涛声。那声音柔和绵远,仿佛来自远古来自天边来自心灵深处。忽然之间,他突觉,石室仿佛不存在了似的,置身在一片空旷无人的天地,他的思想像插上了翅膀,海阔天空地翱翔,无拘无束,无边无际。恐惧感消失了,他似乎遨游在宽阔的大海中,肆意地划动双臂。
    突然,一道亮光在脑海里闪过,他的思想回到石室,想到了石壁和防爆上的佛像。那两尊佛像都是打坐的佛像,他还没参透其秘密,但打坐了一会儿,他似乎有所感悟:佛像是打坐的佛像,他刚才打坐的感觉非同寻常,心灵和思想已飞出石室,自由自在。佛像是否暗示他们,应该在石室里打坐?打坐确实可以改变他们的思想、心灵状态,但他们仍旧被关在石室。光打坐,通道就能自动打开?那怎么可能?
    他对佛像处在似有所悟却又参不透的状态,心里又苦恼起来。他思考着问题,心绪又乱了起来,没了刚才那种若有若无、恍恍惚惚的美妙状态。
    他绞尽脑汁思考了很久,觉得要想从里面打开通道,唯一的希望就是想办法够得着小洞里的铁钩,铁钩很有可能是开启通道的机关。他把希望寄托于乌龟,希望还能有一只乌龟出现。他觉得乌龟应该是成群生活在一起的,除了那只被郭东亮踩死的乌龟,应该还有别的乌龟。
    他刚才虽然和国军士兵有说有笑,心里其实很着急。他们的食物越来越少,这就意味着,他们正慢慢走向死亡。越临近死亡,人活着的欲望就越强烈。他害怕到了紧要关头,他们会为了争夺食物而互相残杀。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一根弹簧,正慢慢地被拉开,一旦到了极限,弹簧就会断掉,人的本性就会显现。他自信,和谢天恩、林丰义能够打赢国军士兵。但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谁能保证他们不受伤?即便打赢了,他们出不去,还不照样饿死在这里?他不敢想象,没了食物,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有时候,他希望老蔡和周阳生能进来,把他们救出去。但仔细想想,这希望很渺茫。他进来之前,告诉过老蔡和周阳生,洞里的情况很复杂,他们进去有可能好几天才出来。老蔡和周阳生料不到他们遇险,不会那么快进来的。此外,即便他们进来了,他们没有藏宝图,说不定还没找到机关就先中了机关,白白送命。
    他越想越觉得逃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干脆不去想这个问题,盘起腿,继续打坐,深呼吸。
    食物顶多只够维持两天了。熬过这两天,要是再找不到出口,不难想象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最初,食物较充足的时候,双方还能遵守共同的约定。当食物越来越少了之后,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分歧慢慢出现。
    唐尚劲不满地说:“我们的食物多,把食物集中到一起,你们占了便宜。”
    谢天恩冷冷地说:“你们的食物怎么就多了?你们不就那几个馒头和饭团吗?我们的鱼、椰子肉和油棕果,加起来不比你们少。再说,你们的食物有我们的好吃吗?”
    唐尚劲针锋相对:“我们的馒头和饭团是主食,好吃,能填饱肚子。你们的全是捡来的野果,没营养。”
    谢天恩说:“我们的食物耐消化,吃一点点就能坚持很久。你要是觉得不公平,当初你大可不必答应。”
    双方言语越来越激烈,几欲动手。
    金举文喝道:“不要吵了!吵能解决问题吗?吵能使食物增加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吵架。你们要是有精力,就多想想怎么出去吧!”
    周伟沮丧地说:“都这么长时间了,该想的都想到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乖乖等死吧!”
    众人不再言语,笼罩在绝望与不安的气氛中。
    良久,唐尚劲突然惊恐地大叫起来:“你们谁都出不去了,哈哈,都死在这里了,没有人能出得了石室了,这里就是你们的坟墓……死了,下地狱吧……”
    他的声音在石室里嗡嗡回响,搅得众人心慌神乱。周伟推了他一把,问道:“怎么了你?”
    唐尚劲不理他,仍旧惊恐地大叫:“死了,都快死了,谁都别想逃出石室,等着吧,等着阎王爷把你们都带走吧,哈哈……”
    他边说,边在石室地转来转去,对其他人的问话充耳不闻。
    金举文打开手电筒照着他,只见他惊恐地大张着眼睛,眼神迷乱,面部表情十分狰狞。
    林丰义说:“他疯了!”
    唐尚劲盯着他,吼道:“我没疯,我真的没疯!我们没法出去了,死吧,大家一起去死吧,一起下地狱吧……”
    金举文皱了皱眉头,唐尚劲肯定是疯了。他怕他像前几天那名国军士兵一样撞死在石室里给众人带来麻烦,于是对周伟、刘进和郭东亮说:“把他绑起来!”
    周伟和刘进正要将唐尚劲控制住,唐尚劲突然安静下来,和声问道:“怎么了,你们?绑我干啥?”
    金举文照着他,他眼神明亮,表情泰然,跟正常人无异。众人愣住了。周伟不解地问他:“你、你没事吧?”
    唐尚劲说:“我没事啊!你们怎么个个用这种眼光看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周伟盯着他说:“没事你刚才乱吼什么?”
    唐尚劲说:“我哪里乱吼了?我只不过心情不好嘛!”
    金举文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疯了呢?没事就好!”
    他关了手电筒。石室又恢复了平静。
    片刻之后,唐尚劲突然口中念念有词,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金举文打开手电筒照着他,他眼神又像刚才一样迷乱。他问他:“你怎么了?”
    唐尚劲不回答他,依旧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刘进颤抖着声音说:“他该不会是鬼魂附身了吧?”
    金举文一怒:“胡说!哪有什么鬼魂?”
    唐尚劲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清晰了:“你们都得死,阎王爷快到来了。他将把你们带走,带到一个永远黑暗的地方,天天折磨你们,扒你们的皮,用烈火烧烤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
    谢天恩没见过这种情况,惊恐地拉着金举文的手,说:“他怎么会这样?他到底是疯了,还是被鬼魂缠身了?”
    金举文也想不通,唐尚劲为何这样。他们所剩的食物已经不多,现在需要安安静静地休息,少活动,少消耗能量,只有这样才能坚持更长时间。唐尚劲的言行,搅得他们心神不宁。再这样下去,估计有人会精神崩溃。
    金举文果断地命令道:“把他绑起来,给他嘴里塞块布,别让他胡言乱语。”
    他话音刚落,唐尚劲突然又安静下来,恢复了常态。
    他看了看众人,惊讶地说:“你们怎么了?个个都用这种眼光看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想出逃出去的办法了没?”
    郭东亮摸了摸他的额头,战战兢兢地问道:“兄弟,你、你没事吧?”
    唐尚劲惊讶地说:“我没事啊!我这不好好的吗?我能有什么事?”
    郭东亮又问:“那你刚才干吗说,阎王爷要把我们带走?”
    唐尚劲皱了皱眉头,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该不会是做梦吧?”
    刘进问他:“你真的不记得刚才说过的话?”
    唐尚劲一脸茫然:“我刚才说什么话了?”
    刘进长叹一声说:“你不记得就算了,好了,没事了,你安安静静地休息吧!我们都被你吓坏了!”
    “真不明白,你们到底怎么了?”他摇摇头,靠着石壁坐下。
    其他人也都放松精神,坐下来休息。
    金举文心里很纳闷,唐尚劲的言行怎么突然反常起来?难道这石室有魔咒?前几天,那国军士兵撞死显然是因为惊恐过度而发疯所致。现在,唐尚劲看上去,有点像发疯和中邪,却又很快恢复常态,什么事都没有。他为什么会这样?
    金举文正疑惑间,唐尚劲突然歇斯底里而又十分惊恐地吼道:“死了,死了,阎王爷来了,我看到他了……”一会儿指着金举文,一会儿指着谢天恩,不停地喊道:“看,阎王爷在这里,又跑到那里了…….他来了,真的来了,你们都逃不掉的……”
    金举文打开手电筒,只见他头发散乱,眼神茫然。
    他朝他喊道:“你静静!”
    唐尚劲仿佛听不见似的,一会儿指着石室顶上说:“看,阎王爷在那里!”一会儿指着左边石壁说:“我看到地狱了,那里有很多青面獠牙的鬼,太可怕了……”一会儿指着上方塞着尸体的石洞,惊叫道:“他们俩的鬼魂被带走了,鬼啊,鬼啊…….”
    郭东亮和谢天恩被吓住了,躲到金举文身后。郭东亮颤抖着声音说:“真的有鬼,真的有鬼,我们活不成了……”
    金举文厉声喝道:“胡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鬼!都给我安静!”
    唐尚劲突然指着谢天恩和郭东亮,吼道:“鬼啊,鬼啊,我看到鬼魂在你们身上了,我看到了一个黑面獠牙的鬼……”
    郭东亮吓得哇哇大叫。
    金举文脱下自己的腰带,朝其他人说:“你们过来帮忙,将他绑起来!”
    周伟和刘进抓住唐尚劲的两只胳膊。金举文正要将他绑住,他突然安静下来,和声说:“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干吗抓我?”
    刘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不叫了?”
    唐尚劲一脸茫然:“我叫?我叫什么?”
    其他人面面相觑。
    郭东亮从金举文身后走出来,诚惶诚恐地看着他说:“你刚才不是说,你看到阎王爷和鬼了吗?”
    唐尚劲很无辜地说:“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一直冷眼旁观的金举文突然眼一亮,刹那间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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