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我妻谁_np文 - 舍我妻谁第25部分阅读
回到桐城就给他和梅香办喜事,到时候他们再多生几个孩子,他就可以教孩子们骑马或是木工活,嘿!真是越想越美!
他在外美不胜收,元初一在车厢里合眼假寐,虽是如此,耳朵却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想让自己放松一点都不行,不过也就听着韩裴与卫四说了一句话,整整一天,再无说话声传入。
他这人就是这样!确定了大方向,就等于确定了态度,毫无疑问,在他心中,她的身份已经由“妻子”又退回到“别人的妻子”了,所以连一句话都不多说,避嫌吗?
元初一心里生着闷气,明明是她冷落了他,却气得比谁都厉害。他就不能主动一点么?他就不能积极一点么?尊重她尊重她,根本一点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说不定,他现在心里正美着能甩掉她这个大包袱呢!
如此一想,元初一的心酸得厉害,别看在他睡着的时候她想地听明白,但现在他醒着,就跟在外头,却一点行动都没有,怎能让她不坚定之前所想?更加坚信自己就是被他当成了包袱。
因为心里呕气,天色渐暗之时元初一有意让卫四不作停留加紧赶路,希望能早点进入遥州,她也能早点摆脱他,省得见着他心里就难过。
一行人因此没有到小镇投宿,冒着夜色前进,对此韩裴并无异议。
不过,人总是还要休息,走到深夜,元初一便让卫四找个地方停车,打算凑合一宿,明天早上继续启程。
虽是盛夏,但野外露水很多,蚊虫又多,竹香和卫四下了车便去寻干枝木柴,回来后把马眼蒙住,在马车旁点了一个小火堆,又往火堆中投了些驱蚊香料,以保证明早起来众人不会被叮得满头是包。
他们寻柴生火的时候,韩裴在一块大石旁清理出一小片地方,既背火又熏得到香料,他又脱下自己的外衣,折了几折垫到那块空地上,自己却走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慢慢坐了下来。
他的样子跟疲倦,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元初一从车窗的空隙中看着他,看着他所做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想了良久,还是决定,留在车上。
韩裴闭着眼,却没睡,他一直留意着马车那边的动静,却半天也没听到有人下车的声音,睁开眼来,看着大石旁的那块空位依然空着,他的心里,好像也变得空荡荡了似的。
这种天气,车里一定很热。
犹豫再三,他站起身,走到马车旁,就在他抬手想要敲敲车厢的时候,突然听到四周响起不少马蹄声,杂杂乱乱的,往他们这边来了。
韩裴立即警惕起来,竹香和卫四也都聚到马车旁边,要说路过,这也太晚了,而且荒郊野外的来这么多人,夜黑风高,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杀人放火之类的事情。
“把火堆熄了。”
韩裴拉下给马蒙着的眼罩,示意卫四上车,以备不测时,能及时逃走。
元初一也从车里探出头来,“怎么了?”
她话音还没落,一个洪亮的嗓音自黑暗中响起,“兄弟们,只杀了元初一,回去向萧大小姐交差!”
元初一顿时一惊,韩裴也是脸色大变,来不及探听这是什么时候结下的仇怨,拉转马头,从火堆中拽出一根尚存余热的木柴往马臀上用力一戳,马匹吃痛之下长嘶一声朝另一方向急奔而去。
元初一被这突来的动作震倒在车厢之中,爬起来却是急叫,“回去!快回去!”
卫四虽然莽撞,但还分得出轻重,哪里肯依,死命又将鞭子急抽数下,大吼道:“他们要杀你哪,快跑吧!”
“我说回去!”元初一抓着卫四的指节挣得死白,一股极度的惊惧盘踞心底,竹香有功夫说不定还能逃出来,那韩裴呢?他怎么办!
卫四闷不吭声,硬是又抽了两鞭子,却又突然收力,马缰被他猛然一带,马匹嘶叫一声前蹄高高扬起,整个马车都跟着震荡起来,又冲出老远,这才停下。
他停下,不是响应元初一的号召要回去,而是前方也出现了一批人。
元初一的心竟是松了下来,刚刚那边喊出了“萧大小姐”的名号,有可能是萧倩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而心有不甘,所以派人在此拦杀自己,看吧,没人愿意自己的丈夫心里存着另一个女人,谁都一样。
无论如何,这次都能回去找韩裴了,只不过,可能是被押回去的。
元初一安静地等着对面那些人过来,等他们走近了,却又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那边为首的,竟是卫三。
卫三驱马上前,仍是没什么表情地道:“少夫人受惊了,是陈家的人是不死心,欲借萧家的名号击杀少夫人,使叶萧二家反目成仇,五老爷早得到了消息,我们和萧家的人一直跟在那群杀手身后保护少夫人,这次陈家人赃并获,再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难怪,难怪那些人偷袭前还要出声表明身份,估计是想放个活口回去充当证人。
元初一急问道:“那边也有人跟着?”
卫三点点头,“五老爷亲自带人跟在那边。”
听罢这话,元初一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慢慢地放了下来,坐在车里跟着卫三等人回到刚刚出事的地方,果然那里已燃起十数个火把,照着四周一片通明,七八个黑衣男子被一群大汉分别绑了,戚步君悠然跨于马上,像在等她回来。
元初一急着找韩裴的下落,她从车窗向外张望,终于在一棵树下见到韩裴。
他坐在那,没什么睛神的样子,与元初一对视一下,他立时笑了笑,笑容中带了十二分的安心,但,没有一点要过来的意思。
眼看戚步君驾马已到近前,元初一仍是盯盯地看着韩裴,在确定他任戚步君来迎她,他却没有一点动作的时候,元初一恼怒至极!
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遇到叶真如此,遇到戚步君又是如此!难道他就那么高兴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么!
思及至此,元初一愤然摔下车帘,冷声与卫四道:“赶路,我要回遥州!”
卫四这回倒听话,招呼竹香上车后,马鞭一甩,离开了那个地方。
戚步君朝卫三嘱咐了几句后,纵马赶了上来,有意大声叱马,也不见元初一理他,便示意卫四放缓马速,他在旁笑着挑开车窗窗帘,“生什么气呢?”
元初一冷冷地看着他,“你们跟了我们多久?一直不出现,就是等陈家的人先动手,你们好抓个现行?要是你们有个失误,我们几个就葬身于此了!”陈家的人不可能是运气好大半夜的碰上她的,最可能的是白天就已发现了她,不过没有动手而已。
“喂喂。”戚步君失笑,“生谁的气找谁去,干嘛都撒到我头上?”
闻言,元初一抿了抿唇,转过脸去没有说话。
戚步君扬了扬眉,“怎么?真是跟那小子在生气?哼!”他声音骤冷,“他是找死!”
说罢他掉转马头就往回走,元初一心里一慌,连忙从窗中探头出去,却见他转了一圈,又笑嘻嘻地回来,“舍不得吧?”
元初一气结,缩回去不理他,戚步君也不在意,跟着马车走了一会,低声道:“那小子,我看着不错,为了你,连命也不顾,把你交给这样的人,我才放心。”
听着这话,元初一鼻子一酸,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不错,他为了她能活命,不惜置身于险境之中,他的确连命也不要,可他也不要她,一次,又一次。
第八十八章 回归到原点
元初一最终也没停下来等韩裴,跟着戚步君回了遥州。
因为陈家在叶萧相争时试图搅乱浑水证据确凿,激起了叶萧二家门人的疯狂反击,原本互视为敌的双方人手联合起来出尽手段,不到十天,便让陈家的赌场纷纷关门结业,彻底宣布告终遥州赌场的三足鼎立时代。
此时萧老爷子又在公开场合宣称叶萧二家都是陈家音谋下的牺牲品,为表团结,要将唯一的孙女嫁给戚步君,彻底化解两家恩怨。这一消息宣布后,虽然叶萧二家门人仍然互有仇视,但在先前的反陈战争中他们都曾合作过,到最后,这样一件与仇家结亲的大事竟没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一些对叶老爷子及萧正极度忠心进而反对的老臣子也都被戚步君趁机清理出了管理集团,替换上了自己的心腹。
虽然这一变更中,萧家以不记前嫌讲究义气之名赚尽了风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遥州的赌场界,自此便要改为戚姓,叶萧陈三大巨头,已彻底退出了这个舞台。
不过,对于这些,戚步君好像并没有太多感觉。
这十来天,除了一些躲不开的应酬,戚步君都留在念楚小筑,品茶读书,悠然自乐。
此时他又坐在鱼池边钓鱼,碧水蓝天,闲适至极。
元初一就坐在离他不远处的音凉处,有点郁闷。
“我说……”戚步君毫无预警地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元初一不满地瞪他一眼,不答反问:“这庄子的匾额你打算什么时候摘?”
她在这住了十几天,念楚小筑还是念楚小筑,她让卫四把匾摘下过几回,没多久又被人挂回去,她也懒得说了。
“等我成了亲就摘了。”戚步君抖抖鱼竿,“快了,还有十天。”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元初一。
元初一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也不等他再问,郁闷地道:“我等他走了就也走了。”
她本以为到了遥州后韩裴就会回桐城了,那时候她再转道去自己的庄子,谁也不碍谁的事。谁知道她留下,韩裴居然也不走,还就住在念楚小筑。
戚步君哼哼一笑,“他不是受伤了么,怎么走。”
“他早就好了,还天天进城去逛街!”元初一也是回来后才知道韩裴的腿因为骑马受了很重的伤,可在怎么样也是皮外伤,还能走路吧?走不了让人扶着也能走啊!可是,这么多天,他号称留下养伤,就真的像在养伤,居然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其实这个才是她最气的吧!
戚步君失笑,“他的事你倒是打听得清楚。”
元初一鼓了鼓腮帮子,装蛤蟆生气。
看她这模样,戚步君忍不住的笑,最后叹了一声,“你在意的无非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你干嘛不与他说个明白?让他自己想,他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两个人推着推着,就越走越远了。”
闻言,元初一稍显黯然,这些道理她怎会不知?她甚至还与云慕佩说过,韩裴的性子,加火还不够,哪能降温呢?可,她就是忍不住。
其实戚步君有一点说得不对,她并非那么纠结何清婉的存在,何清婉再存在,也已经出嫁,她只是韩裴心里的一个影子,只要加以时日,她不信不能消除,她在意的是她的“身份”。
之前她的身份是“妻子”,韩裴对她温柔体贴情意绵绵,她差点就认为他是真的爱上了她,可谁知道,他爱的,竟然只是那个“身份”。
现在呢,她只稍稍显露退意,他便将她的身份定在了“别人的妻子”上,连话都不肯和她说一句,让她怎么能不怀疑,怎么能不生气!
至于说个明白,感情这种事如何说得明白?她要问他对自己是否喜欢,他就算说“是”,她能相信么?她能控制自己不怀疑他的话吗?“身份”这根刺永远横在她的心中,所以她才希望他能主动。
她总认为,若韩裴能够无视身份主动一点,那就说明,她在他心中也是有位置的吧?也是相当重要了吧?可眼下韩裴没有丝毫主动的意思,让她怎能安心?在不能确定他心意的情况下,她宁可两败俱伤。
而且,韩裴并非一个愚钝之人,他不主动,不能说明他不愿意,只能说明,他还不够喜欢。
“我不想整天疑神疑鬼,也不希望时时要去想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想要的,是一份不需要怀疑的感情。”元初一虽然失落,语气却是坚定,“不够确定的感情,我宁愿放弃。”
她的执拗让戚步君淡淡地笑了笑,是啊,如果她不是这么较真的想要一份可以触摸得到的真实感情,当初就不会拒绝等他两年了,那时候她对他心存好感的,若他能放下一切跟她走了……
摇摇头,戚步君驱走心海中唯一一点后悔,正色道:“合庆园那边的修正就快结束了,我这几天就要搬回去,萧倩说不定会过去看喜堂布置,你现在已不是叶家的人,不方便跟我回去。”
为方便戚步君控制大局,回到遥州后,元初一便宣布了自己与叶真和离的消息,不再是叶家继承人之一了。
元初一默然,戚步君这简直是在赶人了,不过她也真没什么理由继续留下来,戚步君说不想她来参加婚礼,她也没什么意见,只是……
“与萧倩成婚以后……你就全心待她吧。”她低声说。
时到今日,她才懂得做女人的苦。
戚步君没有马上应声,而是细细地看着她,半晌,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元初一想不明白这个“嗯”字是什么意思,不过那是戚步君和萧倩的事了,再劝说,便过了界限。
他们说着话,卫九从小路上过来,手中拿着一个食盒,直接拿给元初一,“今天的香芋糕。”
在遥州有一家点心坊,香芋糕最为出名,也是元初一最喜欢吃的点心,百吃不厌,在这住了十几天,每天都会准时送来一盒。
元初一马上抛开烦心事,将食盒接过来,打开盖子,用手拈了块香芋糕放进口中。
一块两块三块……
“好吃吗?”戚步君问。
元初一点头,没时间说话。
戚步君笑了笑,“韩裴买的。”
元初一手上一顿,抬头望着戚步君。
“从他能下地开始,他每天去城里,就是为了这个,他不让我告诉你。”戚步君笑得有点贼,“感不感动?”
元初一的脸色瞬间沉下来,盯着手里吃了半块的糕点看了半天,冷冷地丢会盒中,不发一言地拎起食盒,朝前院而去。
戚步君有点郁闷,托着腮想了半天,“好像起了反效果。”感叹完毕,他看向卫九,“外头那块匾,摘了吧。”
卫九愣了愣,“那换成什么?”
戚步君又想了半天,与阳光下灿然一笑,“就……空着吧。”
卫九应声而去,回到前院的时候,他见到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冲进了韩裴的房间。
这人当然是元初一,她险些气炸了!
干什么?不理她就不理她,搞这些花样算什么?
所以她冲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手里的食盒砸到地上,任那香甜软糯的香芋糕四处散落。
韩裴吓了一跳,又见摔到地上的东西,心中倒也有些明白了,目光微黯,轻轻抬了抬手,“坐吧。”
“不坐!”元初一咬牙切齿地,“与合香居的合约你带在身上么?”
韩裴愣了愣,摇头道:“在家里。”
“我们马上出发,回桐城后,把合约还给我!”元初一缓缓地吸了口气,身上止不住地哆嗦,是被气的,“合约上的名字我会找何老爷改回来。”她尽量让自己声线平稳,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扔向韩裴,带出一阵香风,“这个是你送我的,我还给你,从今天起,我们两个,各不相欠了!”
只闻味道,韩裴也能分辨出这是“初一香”的味道,他低下头,看着落在地上的那个香囊,怔怔地看了一会,弯下腰,轻轻将它捡了起来。
元初一又道:“我们的约定就此结束,韩裴,我不再是你什么人了!你也不必再遵守当初的约定继续照顾我了,你明白吗?”
攥紧了手中的香囊,韩裴低垂眼帘,“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出发回桐城!”元初一说罢,也不等韩裴答应,摔门而去。
约定约定,该死的约定!如果他们当初没有那个约定,该有多好!要是没有那个约定,她不用如此患得患失;如果没有那个约定,她就不会明白他的好,就不会……再也放不开他了。
不过……若没有那个约定……元初一自嘲地笑了笑,若没有那个约定,他们之间,或许到现在为止,仍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他分定限界的能力,她再清楚不过了!那么……以后呢?她现在割断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分联系,等到回了桐城,拿回合约,她就彻底与他再无关系了,他会难过吗?会后悔吗?还是说,他会乖乖地回归到原点,把他们在桐城时所经历的一切,统统忘掉?
第八十九章 轻松的相处
元初一说走就走,一刻也没有耽搁,从韩裴房中出来便去叫卫四套车,她这次出来也没带什么行李,直接与戚步君交代一声,大中午的连饭也没吃,离开了遥州城。
韩裴依然骑着马跟在外头,元初一坐在车里,从中午走到傍晚,一句话也没说,不过心情总算慢慢平静了。
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挑开车帘,元初一望了望天色,与卫四道:“该是快到凤凰镇了吧?今天早点休息吧,明天再走。”
卫四“哎”了一声,却又犯难,他还从没离开过遥州,不认识路。
“跟着我走吧。”韩裴淡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卫四虽然鲁钝,但也能瞧得出元初一和韩裴之间的不对劲,闻言转头看了看元初一。
元初一点点头,转向韩裴,倒也不见了最初的冷淡,“有劳了。”
他们不再有约定,也不再是夫妻了,不用再有“身份”的顾虑,不用再疑神疑鬼地看待每一件事,这让她一下子轻松不少,收敛了这些日子的尖酸锐利。
韩裴没说什么,默默地驱马上前,走到马车的斜前方带路。
凤凰镇很小,不过很热闹,因为是遥州与桐城间唯一能落脚休息的地方,所以这里的客栈很多。元初一他们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又在大堂用了晚饭,吃完后正打算回房休息,卫四突然扭捏起来,让元初一觉得好笑。
“怎么了?”有事?”
卫四脸上涨得通红,“我看到外头有不少卖东西的,想去看看。”
元初一知道他指的是来时见到的夜市,又不由失笑,“看就看吧,干嘛脸红?”
卫四憨憨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想给梅香买点东西,少夫人帮我去看看呗?”
见一个铁塔似的壮汉在这里做小女儿状,除了元初一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同桌的韩裴与竹香也都有点不太适应。
“要娶媳妇自然是得备点聘礼的。”元初一站起身,“那就去看看。”
卫四一脸喜色地转身就走,元初一跟上他,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了看独自留在桌边的韩裴,抿了下唇,问道:“你去吗?”
韩裴微愕,又马上点头,起身跟上。
一行四人出了客栈,便朝来时经过的夜市而去。
夜市里卖的东西十分繁杂,在人群里走走停停的看些东西,自在悠闲,别有一番趣味。
卫四看的多半是胭脂和首饰,元初一第一时间就把胭脂否决掉了,涂到脸上的东西,还是去商铺买比较好,随便在街上买的很多不保准。于是卫四又主攻首饰,不过小摊上的首饰大多都很便宜,质量也就可想而知。
连看了几个摊子,卫四都不太满意,最终在一个小摊前看到一根玉簪子,看着倒还可以,不过要五两银子,这在夜市里算是比较离谱的价格,偏偏那摊主死不降价,非说这是边疆老玉制成的,五两已经是便宜了。
卫四拿着簪子纠结不已,元初一也不帮他还价,自己又看到别的摊子去了,就在卫四跟竹香商量借钱的功夫。
元初一在另一个摊子前招呼他,“来这看看。”
元初一拿着的是一根缠金珍珠簪,虽然光线不太好,却也看得出攒在簪头的三颗珍珠光泽细腻双柔和,不似凡品。
卫四几乎一眼就喜欢上了,元初一踮起脚小声说:“这摊主不识货,错把珍珠当鱼目,咱们快占便宜。”
卫四眼睛一亮,忙问价格,居然只要五十文钱。
韩裴有些讶异地扬了扬眉稍,且不说这珠子任谁看也不会看错,只说这簪体的质地也绝不止五十文钱,而且,这簪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卫四欢天喜地地付了钱,生怕那摊主后悔似地抓了簪子就走,元初一笑嘻嘻地跟在后头,临走前还跟那摊主眨了眨眼。
看着她头上原来簪着簪子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韩裴的唇角不觉翘起,跟上她,“你何不直接送给他?”
他说这话本没期待能得到答复,不想元初一朝他笑了笑,“他就算是给梅香一根稻草,梅香也会当成珍宝的,我不过是锦上添花,何必糟蹋了他的一番心意?”
元初一的笑容让韩裴微微闪神,自桐城分别,他有多久没见过她的笑容了?
“你……不生气了?”他问得有些小心。
闻言,元初一的笑容敛了些,但仍是直视着他,说:“我生气你在乎吗?”
韩裴的目光闪了闪,他现在,还有资格在乎么?他又该以什么身份去在乎?
看到他的迟疑,元初一眼中迅速掠过一抹失望,但总算控制自己不再急躁,轻轻一笑,“放心吧,我已经不生气了。”
与出来时的兴致勃勃不同,回程一路,两人各怀心事,没再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清晨,元初一一行再次整装出发,不过走了没多久,天上就下起雨来,虽然不大,元初一还是叫韩裴上了马车,暂时避雨。
车厢里很沉闷,虽然有元初一、竹香与韩裴三个人,可谁都没说话,各踞一角坐着。
元初一听着落在车顶上的雨点声,不由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大雨夜,那时她狼狈不堪,是韩裴救了她。
回想那天晚上,元初一讶然发现自己竟记得这么清晰,还有赵叔家那个喜欢韩裴的小姑娘,没去成沈氏身边,自然也没法达成和韩裴在一起的愿望。
枯燥的雨滴声一直持续着,元初一想着想着渐渐有些犯困,再看看韩裴和竹香,都好像在走神的样子,便不再控制,任由自己昏昏睡去。
等她再醒来,头顶烦人的雨声已经停止,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躺在车里,头下枕着一个软垫,难怪她睡得不错。
再看看身边,因为她躺下,地方变窄,只有竹香还在车厢里,不过,元初一并不认为竹香会把她照顾得这么到位。
还是韩裴么?元初一摸了摸那个软垫,心中清漾起微微的热度。不错了不错了,她劝说自己,虽然昨晚没能得到他的答复,但事实上,他还是关心她的,在两人回归到原点后,他仍关心她,也就是说,在他心里,还是在乎着她的吧?加以时日……加以时日
“少夫人。”
卫四的声音突然从外头传来。
“快到桐城了,我们怎么走?”
元初一一掀开车帘,差点没撞上坐在卫四身边的韩裴,看看他,元初一轻松地笑了一下,仿佛卸下了不少包袱,“谢谢你的枕头。”
她的笑容让韩裴彻底放松下来,他真怕她醒来后,又生气了。
“我们进城吧。”元初一与卫四道:“让韩公子帮你引路,我们先去接梅香。”
一句“韩公子”,让韩裴的心微微抽疼。曾几何时,她与他纠缠在床上,趴在他耳边吹气,叫他“裴郎”,叫得他……骨头都酥了……也正是那一回,他忍不住将她压至身下,至今,仍能记起那种漾到骨子里的难捺。
他们就要这样了吗?接了梅香,拿了东西,然后各奔东西,自此……再无交集?
只这么想想,他就觉得难过至极。只是,她已说过要选叶真,他……还能做些什么吗?
恍惚之间,马车已进了城,韩裴给卫四指明了方向,忍不住又朝身后看去。
车帘并未垂下,他见到元初一眉眼柔顺地坐在车里,唇边还带着一丝笑意,突地,有些东西似乎要从他心中鼓动出来,随遇而安了这么多年,他遇事从不强求,淡若如水,过得倒也悠然,可这一刻,他的心里却浮动着一种全然陌生的躁动,每一根发丝仿佛都在叫嚣,他就不行么?照顾她一生,他就不行么?
他的目光怔怔地半天没移动,元初一自然感觉得到,但她有意装做不知,就怕她一回望,他又要退回去了。
马车很快来到了何府之前,车停稳后,竹香先下了车,元初一本不想进去,省得见到沈氏不知该怎么交代,可见到韩裴站在车前没有离开,心中一动,便也钻出车厢,正待她跳下马车时,她的眼前现出一只修长的手掌。
韩裴异常的紧张,任何时候,他去谈第一笔生意的时候,何家陷入困境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而现在,一个简单的接手,他竟紧张得有些发颤。
她要是拒绝呢?她要是不理他呢?他还能怎么办?
还好,她终是把手交给了他,轻握着她的手,扶她下了车,松手的那一刻,韩裴真想,就那么拉着她的手,拉一辈子。
原来,是不一样的。
当初他察觉到云慕佩的冷然,马上可以调整自己的状态退回到朋友的界限。界限,的确是他处事的一个方法,对什么人,就应是什么态度,对朋友有对朋友的态度,对妻子自然也有对妻子的态度,他从不觉得这种方法有什么错的,可换成元初一,他就什么都不对劲了。
为什么,独独放不下她呢?以前他觉得他记挂着她是正常的,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可现在呢?他心里乱糟糟地纠在一起的,是什么?
“我下来透透气。”元初一还是不打算进去。
韩裴点点头,“那我……去把东西拿出来给你。”
元初一没有拒绝,又让竹香与卫四跟韩裴进去接梅香出来。她心中浮动着淡淡的喜悦,她现在可不是他的什么人了,她现在顶着的可是“选择了别人”的旗号,可他仍然伸出手来,主动与她有所碰触,君子如他,若不是心中记挂,怎肯轻破男女之防?这总不会再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了吧?
他们三个正往何府而去,忽然不远处又有马蹄声传来,元初一回过头,韩裴也住了脚,没一会,一辆低调却睛致的马车停在了众人面前,跟着车帘掀起,一个丫头先跳了下来,正欲在车前安置脚踏,突然见到韩裴,便笑道:“韩管家,大小姐回来了,过来帮把手吧。”
第九十章 昔日的姐妹
大小姐……
元初一听见这三个字先是一愣,而后也不顾去看那边车上,直直地盯着韩裴,却不想韩裴也看着她,站在何府门前,没有动弹。
这时从那边车上传出一道温柔笑语,“伴月,你太放肆了,他如今是合香居的二东家,那还是什么官家。”
那叫伴月的丫头也是一笑,“小姐说的是,以后再想劳烦韩二东家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了。”
她们笑语盈盈地调侃了韩裴两句,从语气上不难听出这是亲近之人才说的玩笑话,件月看着韩裴在原地真的没动,夸张地叹了一声,尘车上拿下脚踏,安置在车前。
这时车帘再次掀起,出来的却又是一个丫头,小心地打了帘子,让出一个位置,一十人影才从车上轻轻下来。
元初一仔细看去,见那女子二十来岁,遗传了何家人的白暂肤色,一袭鹅黄|色的衣裙显得她更为通透干净,五官算是漂亮,尤其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动人,不过相比起来,她身上带着的那种端庄气质更引人注意一些,何家只算是中等门户,像三小姐与四小姐身上都带了些小家子气,可她身上却透着大享闺秀的气度,不紧不慢地下了车,这才抬向句韩裴那边看了看,露出一个轻巧的笑容。
“说你两句,你就当真不过来,还和以前一样,怕人挤兑。”何清婉唇边带笑随口调侃,脚下却稳稳地不见一丝浮躁,踏上了何府门前的石阶。
真亲昵啊……元初一原地看着他们,虽然何清婉只说了两句话,可从神情中透出的那种自然轻松,便能看出这是他们平时相处时随兴惯了,才会有这种气氛。
何清婉朝门里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了看石阶下的元初一,又着了看门旁的韩裴,笑道:“这是你的客人?怎么不请进去?”
韩辈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道:“大小姐先请吧。”
何清婉意外地又打量了一下二人,没再说什么,朝元初一点头笑笑,“那就失陪了。”说完,转身进了何府。
门前又只剩下韩辈一个,竹香和卫四早在何清婉下车之前就进到府中了。
元初一朝他摆摆手,“去吧,我等你。”
韩裴微有些讶异,毕竟之前她那么在意何清婉,现在怎地又如此平静?
元初一也挺奇怪,之前她想过不少次,把何清婉认定为她的情敌,可想想清楚,韩裴与何清婉之间,似乎是韩裴在暗恋人家,尤其现在?也不再顶着着“韩夫人”的名头了,所以见面就迸火花算怎么回事呢?根本没必要。
韩裴不解之后显出了几分黯然,点点头转身就去了,不知道又想到哪去了。
元初一等在外头,对未来倒是早就打算好了,一会人齐了他们就直接到庄子上去,然后就专心打理分店那边的生意,毕竟她才是东家,总甩手给大掌柜,怎么也说不过去。
至于韩裴,其实元初一还是有点信心的,不过最后如何,还是要看他们未来怎么相处。
想一想,她的确是有点急躁,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接触这种患得患失的感情领域,她表现得很不成熟啊,很不成熟。最起码,她与韩裴连最简单的相互了解都没做到,一个是太贪恋突然袭来的温柔呵护,一个是凭着对“身份”的认知,他们好像都有着自己的道理,也好像互有好感,但支持他们在一起的动力却都并非是“喜欢”。
所以一旦他们之间出了问题,她不想退让,他也想不明白,根源便在于,他们根本对对方毫不了解,不了解,何谈信任?
观在么,两人人拉开了距离,有了一定的空间,她希望他们能有机会进一步了解对方,当然,若韩裴就此退却,她也不勉强,如果对他而言这是一段可以舍弃的感情,那么就算她争取求到手,心里也不会舒服的。
两世为人,她亏待了自己很多事,唯独感情,她不想再亏待自己,如她所说,一份不能肯定的感情,她宁可放弃,也不要。
正想着,从何府十出来一人,元初一本以为是卫四他们出来了,谁知却是沈氏。
沈氏明明对她和离过这件事有着天大的意见,但为了韩裴,沈氏还是接受她,并将她当成亲人对待。这对她来说,太珍贵了。所以她才不愿进去面对沈氏。
要是说出她与韩裴分开的事,沈氏高兴,她受不了;沈氏难受,她也受不了。
可她没想到沈氏竟会出来接她,让她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先进去吧,夫人听说你回来,还打算给你接风呢,正巧大小姐也回末了,晚上我介绍你们认识。”沈氏说着拉着元初一就往何府里去。
元初一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她说不出来,进了大门,才发现韩裴就在门nei,微怔之后瞪他一眼,便跟着沈氏继续进了院子。
韩裴拿着装着契约的小盒,也很尴尬,他本事回去取东西,途中遇到到沈氏,顺口与她说了远初一就在门口,谁知她就出来了,比他还早了一步。
韩裴担心的是元初一会不会又又生气,认为他是故意让沈氏出来打扰她的。不过,除了瞪他那一眼,元初一并无别的表示,又让他稍稍安心。
元初一心里倒没想得这么复杂,其实像韩裴这样的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怎么可能会派自个的母亲出来当说客?充其量是不阻止罢了。
跟着沈氏走了一会,经过何府大厅时,元初一隐约见到大厅里有不少人,随口问道:“何家今天客人不少。”
洗氏笑道:“是我和夫人以前的一些姐妹,都在桐城,时不时的就一起聚聚。”
元初一点了点头,又见沈氏带着她往住处去了,不由得问:“你不回去吗?”
沈氏笑着摇摇头,“已经坐了一会了,她们说的我也听不太懂,所以才出来的,正遇上裴儿,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元初一倒有点奇怪,姐妹们聚在一起,也就是聊聊家里长短,能说什么别人听不懂的事?
没过一会,元初一已跟着沈氏来到了小院的门口,沈氏拍拍她的手,“之前的事,你别怪娘。”
元初一连忙摇头,沈氏这才又笑了,“你先回去歇着,我得去厨房帮帮忙,她们中午留在这甩饭,咱们可不能失礼了。”
听到这里,元初一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一把拽住就要离去的沈氏,刚想说话,又看了看跟在后头的韩裴,道:“你把东西交给梅香就好,不用陪我了。”说完拉着沈氏住回走,走了一段才说:“娘,她们是你的姐妹,也就是我的长辈,不如你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沈氏愣了愣,不明就理地点了点头,“这……也好。”
于是,元初一便与沈氏一起回到了何府大厅。大厅nei,坐着五六个打扮光彩的妇人,不过坐在首位的妇人元初一从未见过,身为主人的吕氏却在下首陪着。
她们正说着话,忽见元初一与沈氏,都是一楞,吕氏笑道:“原来是韩家娘子回来了,快坐吧,让雅姐给你介绍介绍,我们这些姐妹,可都算是你的姨母了。”
元初一笑了笑,扶着沈氏先坐了,自己陪站在旁,借着沈氏介绍的机会,细细地打量一圈,算是了解了大概。
那几位夫人的夫家多半是桐城的商人,只有坐于首位的那位孙夫人,丈夫是桐城辖下的一个县令,是官员家眷,故而尘了上位。
介绍之时,元初一便依次朝她们见了礼,她们也都颔首还礼,但无一人说话,再有人开口,却是向着孙夫人去的。
“想当年香玲嫁给孙大人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孙大人必不是池中之物,果然没几年就中了科举,所以说香玲是我们这些人中最有眼光的。”
孙夫人淡淡一笑,“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还说什么。”
“就是,”另一位杨夫人笑道:“听说仕成今年就入秋闱?是真的么?”
孙夫人的笑意浓了些,点点头,“是啊,这孩子,倒也是个争气的,不用我和他父亲草心。”
这么一说,其余几个立即附声,自然免不了一番夸奖,顺便提了提自家儿女如何出色,又有位田夫人道:“不过咱们谁也没有雅姐命好,讨个媳妇,儿子就成了富家翁。”
众人看了沈氏一眼,俱是呵呵一笑,接着话题便又转回孙夫人身上,着孙夫人的头饰漂亮、衣服样式新颖、帕子上的绣花睛美……就连向来自持的吕氏,都觉得孙夫人的鞋子不错。
不过,她们聊得正好,却无一人来理会沈氏,除了刚刚听不清真假的“玩笑”,沈氏就是一个作陪,尘在一旁听着,偶尔被人看到才附和几声,但多数时间,她是被人无视的。
果然如此。
元初一心里冷笑,她就说么,都是一并长大的姐妹,怎地沈氏就听不懂她们的话?连沈氏提出要去厨房帮忙也不阻拦?现在当着面,也敢明嘲暗讽,除了“势利”二宇,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么?
“娘,我赶路有些累,想回去休息。”元初一瞄着那几十聊得正好的夫人,稍稍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后,朝沈氏一笑,“娘,这面金牌还给你,多亏娘借了金牌给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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