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如果的蒲公英 - (13) 拼命

    李榕急得直掉眼泪却毫无办法，那么多人能拦得住几人?奶奶则挣扎着起来，抱着刘三的手便一囗咬下去。恨不得一口生吞了他。刘三痛得大叫一声，“啊!死老太婆!我弄不死你!”说着一拳挥向她，顿时奶奶便被打倒在地。这刘三还不解恨正要上前再踹几脚，却听得李榕大喊一声“奶奶”，便从地上抓起一把砍刀飞奔过来。刘三见李榕真拼命了赶紧跑开，一边跑一边转过来指着李榕，“你给我等着!等着!”

    李叔大喝一声：“李榕，把刀放下!”

    李榕却如魔征了一般，双手抓砍刀在空中乱舞，哭着喊：“谁敢再拔一株茶苗试试!不给我活路，我不活了就是，拉上几个不亏本!”

    众人此时哪敢去拔，都飞快地退到一边。

    张大山顿时傻了眼，平时吧，也就李唐氏厉害，李榕就像只小羊羔似的柔弱可欺，可没想到今天她却要拼命!

    李文海赶紧对众人喝道：“还杵那儿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回家!嫌命长咋的!”

    众人一听便一轰而散。只剩张大山在一边进退为难。

    李文海则怒向李榕，喝斥道：“够了!别闹!”李榕扔下了砍刀，整个人颤抖个不停。

    李文海把砍刀捡起来，交给李婶。李姨则走过去抱住李榕，柔声安慰：“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啊，别怕。”

    李文海皱着眉头，脸露愠色，颇是严厉地对张大山道：“大山哥，看这事给闹的!出了人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能脱得了干系?!这事可大可小，你咋非要往不可收拾的境地闹!就这祖孙俩，你看她们过得是什么日子!不求你帮忙，可你也别把人往绝路上逼啊!”继而又柔声道：“办法总是会有的，想想办法总能解决。虽然你有你的难处，这种什么不种什么也不是你说了算。可这又偏僻又远，你不带上边的人来，谁没事还专跑这儿来挑刺?”

    张大山听了面色也缓和了些，点了点头，“好吧，我再想想办法。”他知道李文海说得没错：其一事闹大了自己确实脱不干系，肯定会被追究责任。其二，若不带上边的人来，多半他们也找不到这里。

    张大山也离开了这里，走到大路上发现那些激进的正等着他。见他过来便围拢过来。

    “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从现在起这件事不许泄露出去，不然谁也别想领补助。你们回去跟大家伙说下，这件事必须得保密!其余的我来想办法。”张大山皱着眉头对众人说道，又特别叮嘱周巧嘴：“那个啥?晓丹啊，管好嘴哈。谁走露消息让大伙领不到补助谁负贵赔!”

    众人一听，心中一沉。这叫什么事?几十来号就这么灰溜溜地撤下来，还得把这事憋心里!个个都如吃了个死耗子般难受。

    尤其是周巧嘴和刘三。周巧嘴和李榕祖孙俩是邻居，日子长了难免没有磕磕碰碰，加上她和李唐氏均是泼辣强势之人，双方各不相让，这矛盾越结越深。此时见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心里自是不是滋味。

    刘三则是见祖孙俩相依为命，看似柔弱可欺，李榕又刚丢下书本更是懦弱怕事，能占些便宜那是最好。谁知她发起狠来还真敢拼命。自己看来是小看她了!以后得离她远些!俗话说不讲理的怕不要命的，大概就是说李榕这样的吧。

    荒山上，李文海叹着气，“小榕以后千万别鲁莽。这次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遇到什么事别怕别鲁莽，多想想办法啊。”

    李榕已恢复平静，还有些心有余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当时她真是逼急了，别无它法。

    奶奶左脸红肿了一大块，她捂着脸道：“就得这样，别人才不敢欺负你!”

    “大婶!”李叔有些恼怒，“这事你做别人拿你没办法，可李榕做就太危险，若伤了人事就闹大了，会搭进她的一辈子!”

    李榕心知肚明这事后果，自是后怕的很。小声说道：“我知道了，李叔。以后不会再鲁莽了。”

    李叔这才点点头放下了心，“我先回去了，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忙吧。”转而问李榕奶奶，“大婶，我顺便捎你回去?”

    李榕奶奶便先回家做饭去了。剩下三人又开始埋头苦干，加紧把剩下的茶苗栽完把拔掉的补上。直到下午差不多两点才栽完。

    李叔回去后专门骑车去城里切了些卤菜拌了些凉菜。回来拿了包烟拎了瓶酒上张大山家。

    酒过一半，张大山今天心里郁闷，只顾着喝闷酒，李文海也不拦着，只管给他斟酒。见喝得差不多了，便轻声说道：“大山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兄弟陪你醉一回。”

    张大山才开道：“你说这破事!我图个什么?不就是为了大家顺利地拿到退耕还林的补助?山里穷，日子过得紧巴，谁不指着这些钱?可，可…现在倒好，我是猪八戒照镜子一一里外不是人。”

    李文海又给他斟上，“大山哥，你说的也在理。不过凡事都有特例。政府不是管这叫特事特办?”李文海见张大山望着自己听得仔细，又接着道：“你看她们祖孙俩若是栽了速生杨树，谁能把木材运出来?那个旮旯谁没事会去?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就过了，干嘛非得那么较真?我家那口子听说种茶收入高都心动了，何况那祖孙俩。你看她们日子过成啥样了?真能指着那点补贴过日子?不给她们点盼头，日子该怎么过?”

    张大山听着听着由皱起眉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色微红。

    李文海一边斟酒一边说：“她们先试种茶若成功了，岂不是给村里人找了条致富路，作为为她们特事特办的人，你不也是办了件漂亮的事。就算不行，那也是她们自家的事怨不得谁。你说是吧。”

    张大山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李文海又叹道：“我们祖祖辈辈就知道种田种地，可是种了一辈子还是穷得叮噹响，这日子啥时才是头啊!现在政策好，对农民有利，可是就指着吃皇粮领补贴就能发家致富?古人语：穷则思变。现在有人敢于试敢于拼是好事。最可怕的是人穷得失去心气失去骨气，行尸走肉般得过且过。村民要想富还是得靠走条与过去不一样的路，还得靠拼靠闯靠敢于偿试!”

    张大山又几杯酒下肚，脸上更红了，一直红到脖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