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本科生 - 第二百零三章:血色肥城
“以上三策为基本国策。另外我大金还需放弃攻伐蜀地,外联福建郑芝龙,对伪明构成威慑。”
洪承畴这话,就更让满屋的人不解了,大家从来没有正视过什么大海,怎么就牵扯到郑芝龙了。
洪承畴可是福建人,对郑芝龙的了解远远多于后金这些人。他详细的解释了郑芝龙的势力和作用,让这群人打开眼界。
总之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拉拢所有军阀,尽量给朱由检制造麻烦。
“先生先回去吧!多谢先生指教。”多尔衮心情很沉重,今天洪承畴的话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艰难,压得喘不过气。
“十四哥,咱回辽东吧。只要守着山海关,就不怕明军打到关外。”多铎胆怯了,他也从没想过夺天下有这么难的。
“混账!再难,有阿玛当年十三副铠甲起兵难?”多尔衮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多尔衮这人有个特点,就是非常坚韧。当年在和皇太极的斗争中,始终坚毅地坚持到最后,还直接干翻了皇太极的大儿子豪格,最终虽然立了福临,但是最终实权还是在他的手上。
多尔衮是一个绝不轻易服输的人。
“去把范文程请过来。”对于汉臣,多尔衮只相信范文程。
这一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范文程足足跟多尔衮和大玉儿谈论了一夜。
第二天朝议,大金皇帝福临、摄政王多尔衮联合下旨着洪承畴为三省总督,除八旗外,河南、河北、山东三省军务、政务皆归他一人总领。
朝野一片喧哗。
洪承畴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所有汉军旗的人抢人。不管是山里的,还是逃亡的流民,凡是不在户籍登记在册的,一律抓捕到指定地点安置。
第二件事是宣布山东施行连坐,凡遇匪知情不报,或者通匪者,全村全族连坐。村里有一人通匪,全村皆斩。整个后金,抽调了近十万大军直接开到山东,积极准备围剿李岩。
为了配合洪承畴的政策执行,多尔衮连着下了两道政令一是把每三年一次的科举改为每年两次二是勒令蒙古各部进献牛马,三是在北方推行剃发、易服。
第一条政令让整个北方的人为之疯狂,众多的秀才们争相剃头,唯恐剃得慢了赶不上考试。
第二条政令让蒙古各部心有怨恨。跟着后金混了几年,贴人又贴钱的,好处倒是没见着多少。
山东肥城。
郑位带着民兵们已经守城整整十日了,城墙到处都是豁口,满城的伤兵东倒西歪的散落在街街角角。
城外金兵的大炮一直没有中断过,尤其是那红衣大炮,一声炮响之后总能带走几条人命。
更加可恨的是,城外的金兵驱赶着鲁中的百姓,用人命来消耗肥城的守军的炮火。
郑位站在城墙上,远远的看到城外又有一群百姓被驱赶到阵前。一个背后插着旗子的金兵飞快的骑马在百姓跟前跑过。
“督师有令若攻不下肥城,你们全都会被斩首。”
郑位只听到城外一片哭声,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波人了。
洪承畴就站在帅账外面,冷冷地看着城外的一幕。对于山东,他完全使用了区别对待的政策。山东其他地方,连坐的处罚是没收田亩。而对于鲁中,洪承畴只用了一个字杀!
肥城就是第一仗,他根本就不想直接攻击泰安,因为他认为在进攻泰安之前,杀的人还不够多。
“进攻开始。”洪承畴一挥手,后面的事他根本就没有兴趣看,转身回了帐篷。帐篷内,豪格正在吃着冰镇西瓜。
郑位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从洪承畴驱赶第一波百姓攻城开始,他就预感到了。
他本来是不用待在肥城的,可是在听到洪承畴领兵从东阿过来之后,郑位就想在肥城挡一下。他对肥城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这座城池凝聚了他青春的激情。
“大人,火药快用光了。”一个跟随郑位几年的下属,带着一张被火药熏的漆黑的脸,露出唯一洁白的牙齿,惨兮兮的说道。
“还能用多久?”郑位被属下的声音拉回了现实,他刚刚在回忆去年在肥城的一些事情。比如那个邓之容,那个旅长。
“还能坚持到天黑。”
“能不能诈降”郑位惨笑着,其实这个办法他们已经用过。
“不行,第一次诈降就没有成功。洪疯子根本就不接受我们投降,所有出城的人一个不剩,全都被砍了头。”
对于洪承畴,郑位实在不明白,这位饱读诗书,还做过大明大学士的人,为什么对大明的百姓这么狠毒。
夜幕降临,金兵停止了进攻,不是因为天黑看不清,而是因为天黑了有些百姓容易趁暮色逃跑。
肥城衙门大堂,所有的官员全都挤在这里,大伙齐齐的看着郑位。衙门外,无数的百姓扶老携幼,默默无声地站在街上。
“我们活不了了,诸位还有什么遗言,请说。”
郑位显得很平静,他只淡淡的宣布着这个,消息。官吏们甚至都没有左顾右盼,到了这个时候,大伙没有什么可以需要像旁人看齐的。
“既然都没有话,那就这么定下了。”
郑位拿起长剑,快步走到衙门口。看到门口站着的百姓,郑位停下步伐,然后缓缓的迈出门槛,站定身子,双膝慢慢弯下,最后猛地一跪,对着面前的百姓,一个又一个,结结实实的磕着响头。
百姓们安静的可怕,似乎就连衣服摩擦都没有发出声音。人群中的所有人都定定的站着,没有一丝摇晃。
夜,很黑很黑。
肥城的城门轻轻的打开,像是一阵风轻轻的吹开了没有关上的窗户一般轻柔。
黑压压的人群快速朝城外奔出,领头的人提着三尺长剑,身后跟着一群头戴官帽,身穿官府的官员。
官员的身后是衙役,紧跟着衙役的是全城的青壮。等青壮们出了城,便是一群妇人,她们今日没有人拿针头线脑,手里有的,是家里的剪刀,又或者是菜刀。
老汉们走在最后,虽然走的很慢,可是没有人掉队。在老头们出了城之后,城头上站满了小脚的老太太和尚不足车轮高的孩童。
前方后金的军营前火光四起,只听见各种火器的响声,却听不到多少喊杀的声音。
赴死,是一件多少需要勇气的事。
郑位仰面躺在大地上,大地已经失去她本来的颜色。呼吸之间也变了气味,郑位记得往日的呼吸应该带着一股子青草味,又或者夹杂着牛粪味儿的,空气中还应该有一股甜丝丝的花香才对。
可是,这里的空气是腥的,腥的冲鼻。大地是红的,血红血红,天空也是红的,天和地都像是蒙上了一块巨大的红绸布。
我的胳膊呢?郑位想支撑着站起来,可是他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于是他想弯曲一下腿,可是只有一条腿顺利的弯曲了。
他站不起来了,只能勉强侧过身子。可是他发现自己的眼皮似乎不听使唤了,总是朝下沉。
郑位努力的把头转动了一下,用泥土去擦拭眼睛上浓稠的血浆。因为那不是他的眼皮,是他头上流出的血浆。
总算是能看清楚了。郑位看到了周围,附近已经没有了年轻人,几个步履阑珊的老汉还在奋勇向前。
一群鞑子兵正笑嘻嘻的指着他们,仿佛他们在做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郑位感觉自己转不动脑袋了,其实他还想转动一下,多看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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