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琉璃(2) - 第三十九章 : 消失

    现今世上共有七座吸血鬼总舵，是为七位主上的居所。七座总舵分佈于世界各地，各有特色。欧洲的总舵多为古老城堡，非洲的是地下城镇，北部极地的是雪山琼楼，美洲的则大多为现代化大宅。而最大的亚洲，则在东海一座无人岛上兴建了一个要比紫禁城大五倍多的城池。内里的吸血鬼﹑血宠及人类侍者不计其数。耕地﹑畜类﹑供电等等都是自给自足。是一座充满古代东方色彩﹑与世隔绝的独立小国。
    此刻身穿淡白古服的萧湘，游走于各个内宅庭院。他闪身四处飞奔，途经的吸血鬼及侍者只觉有股凉风吹过，却是已然不见人影。
    依然穿着西装服的赫黯，这时正身在他专属的厢房里。还在把玩架上那个稀珍古玩，大门便被「砰」地打破，木屑碎片横飞。
    他转身看见是萧湘站在门处，便笑道，「我的萧！......」
    忽然，一阵震撼的沉击，房间里的玻璃瓷器被一道无形力击碎。一连串的乒乓叮噹声，锐利的碎片急速飞散，在赫黯鬼白的肌肤划上一道道血痕。
    却是一脸笑容的赫黯没有躲避。他看着萧湘闪身来到面前，单手捏在脖颈上把自己高举起来，重重陷进墙壁。
    「你把小亦怎么了？！」萧湘森冷的怒吼藏着疯狂。
    「啥？你没看到世念......」
    「不要说世念！我是在问小亦！」
    「小亦就是世念啊！」即使被人捏住脖颈，赫黯仍是一脸毫不在乎。
    「小亦不是世念！」
    小亦是小亦！......
    虽然我也曾经坚信过小亦是世念的转世，但是，他们是不同的！
    小亦会撒娇，会闹彆扭。他的内心没像世念那般冷厉！小亦会关心他的团员，会努力去做好音乐！他很努力......努力地等我忘记世念......！
    小亦怎么可能是世念？！
    「赫黯，你快说......你把小亦怎么了？！」
    「就跟你说小亦是世念啊！我把世念的血给小亦喝下，然后小亦的记忆便被世念的代替了。」
    「不会的......不会的！」萧湘激动，双手同样捏住赫黯脖颈，「那个世念是吸血鬼！我不相信小亦会变成吸血鬼！」
    赫黯看着那双耀金色的瞳孔狰狞地放大，不禁苦笑，「欸，萧湘，你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希望世念回到你的身边么？怎么世念回来了，你却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意思？」
    萧湘心里一痛，眼眶一酸，双眉苦苦揪在一起，「别改变话题......我在问你小亦的事......」嗓音里满是让人痛心的悲愤。只听萧湘一字一字地问，「小亦，在哪里？」
    赫黯看着，但觉无可奈何，只得叹气道，「就告诉你，小亦是世念。从今以后，世界上不会再有孙亦敛这个人。孙亦敛的记忆，已经被宏世念的记忆取代。」
    「所以......小亦......是死了吗？......」
    「嗯，这个嘛......不是死了。是直接消失，不存在了。」
    直接消失......
    仿佛，重来也没有孙亦敛这个人......
    就算一直等下去，也不会再有孙亦敛的转世。因为......
    小亦消失了......
    「小亦消失了......」
    赫黯听出声音中的异样。他霍地低头一看，只见面前垂头的萧湘，长发下的脸颊缓缓现起黑红色的暗纹。
    「萧湘！」赫黯一怔。这种状况，他以前也看过。就是九百年前萧湘失去宏世念的时候，那种失去理智的崩溃。当时的萧湘全然不受控制，时而似行尸，又时而似猛兽。最后，还是在主上和赫黯的耐心诱导下，萧湘才可以日渐冷静下来，回復清醒。
    却是此刻赫黯眼看萧湘，那黑红色的暗纹犹如肌肤下的血管，慢慢地从颈间伸延至眼底。赫黯只觉脖颈的力道渐渐压了下来，自己竟然感到痛楚。
    「萧湘！慢着！是你一直都放不下那个世念，不是么？！为什么现在世念回来了，你却对他视若无睹，反而要去找那个孙亦敛？！」
    「小亦......」黑红的泪血从萧湘眼眸淌下，只听他咬牙切齿地悻悻道，「小亦是我的人......谁都不可以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是他自己要走！是他知道你心里面一直忘不了世念，所以他死心了。他放弃了。他为了让你高兴，甘愿失去自己，从此变成宏世念！」
    「你说谎！」
    小亦为了我......？！
    为什么这个情形好像似曾相识......
    九百年前......世念也曾经误以为我与皇上相恋。他为了不让我知道害死我弟的人其实是皇上，于是一直都没有说出来，更打算带着这个秘密，了结自己的生命......
    难道......歷史又要重演么......？！
    小亦！......
    可恶！
    我怎么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活了九百多年，我还是不能清楚自己的心意！......怪不得我当了九百多年的吸血鬼，也没有得到'读心术'这个能力。
    因为，我总是在失去了，才明白到自己的心思！
    小亦......我喜欢的人是小亦！......
    我对世念的情意，只是内疚感......
    世念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我却没能回报他的爱意！......那个时候的我，一心为了报仇，无视了他对我的情感......是我害死了世念！.......对。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世念！我害得他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我一直耿耿于怀，希望有天自己可以补偿他对我的心思。但是，也仅此而已！
    原来，我对世念的感情，只是出于责任......！
    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小亦！......
    小亦！......
    「小亦......」萧湘双手依旧捏住赫黯脖颈，「他的血液......你有留下来吗......？」
    求求你一定要有留下来......
    不管之后的小亦是什么样子......任何人都可以喝下他的记忆！
    只要.....只要小亦回来就好了！小亦一定不可以消失！......
    却是......「萧湘......反正你也不在意他，我为什么会把那个人类的血留下来呢？」
    「什么人类？！」别把小亦说得一文不值！「他是小亦！他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类！......别再耍我了......赫黯......你一定是把他藏到某个地方而已吧......你不会这么对我的......」
    「咳咳......」赫黯只觉脖颈上的手劲渐渐加重，「萧湘！你快醒来吧。我就说小亦是消失了！没有了！你就当作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孙亦敛这个人吧！」
    「你！」萧湘双手用力，赫黯便知对方已然不听劝告。
    他也不再犹豫，运起纯血的力量，以更强大的气息把萧湘整个人震飞。
    萧湘整身飞出房间，穿撞了几道墙壁，才终于躺在碎石瓦砾之上，淡白的衣袍沾满尘灰。
    身下的石片还在滚落，赫黯便已闪身追了上来。他气定神闲地站在萧湘身侧，居高临下的态度让人清楚知晓他纯血的身份，「萧湘，拥有永生的吸血鬼，是不可以一直活在过去。」
    气氛异常寂静。
    赫黯正要叹气再说，却是忽然小腹一阵疼痛，他不得不踉蹌后退。
    只见萧湘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金緗色的瞳孔已全无理智，「我要怎样活，是我来决定！」
    他刚要举步与赫黯死拼，便听身后一声，「师兄！」
    同样身为吸血鬼的宏世念，闪身来到萧湘身后便要阻止。却是萧湘突然猛地转身，五指穿透宏世念的胸膛，直往底下的心脏。
    「湘！......」一双纤白的手柔柔覆上萧湘手腕。「湘......湘......」只见男人的脸上现起一抹熟悉的微笑，让萧湘不禁怔住。「湘......你真的这么捨不得我吗？......」
    「......小......亦？」
    赫黯看到这里，不禁冷哼一声。「嘖。」他随意地拔出那陷在血肉里的手，仿佛眼前血淋淋的景象不是一回事。
    其他的吸血鬼嗅到血的味道，也接二连三地前来看个究竟。
    只见纯血赫黯阁下把一名黑紫色短发的男子横抱在胸前，对着他一直宠爱的"儿子"道，「冷静下来了吧？快把你脸上的血纹收下去！我先把你的小亦送去医官治疗，你清洗一下身上的血再来找我们。」
    「......小亦？」萧湘呆在原处。
    就在赫黯闪身起行之前，被人抱着的男子看萧湘温婉一笑。那眼神中的娇嗔，无疑，就是他的孙亦敛。